Dona的違章建築

36.溯洄從之行路漫3

馬車行速還算快，到了城的另一邊已是晚上，再出去就是荒郊野嶺了，幾人便不再趕路，而是入宿客棧。閔玧其沒有住進去，只是難卻那對兄妹的盛情，在大堂和他們吃了頓飯。

無視一邊俞溪見對他帶有敵意的視線，閔玧其豎耳聽著間隔他們三四桌，三個看起來有些道行的道士說話。

「你有沒有感覺，從方才開始就隱約有一股不祥之氣，也不能說是妖氣……」

另一個道士附和：「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，總覺得比一般的妖要微弱，卻又比較深沉……诶，這會兒又感覺不到了。」

第三個人道：「也許是近來真的不太平吧，感覺妖氣都向著什麼趕過去一樣。我說昨天那隻狼妖啊……」

聽到這裡，謝瑤夾了一筷子的菜給閔玧其，喚回了他的神思，他謝過之後匆匆吃了幾口，便藉口有東西要買，出了客棧。

閔玧其一出客棧，便轉身進了一旁的小巷，一躍上了屋頂。他盤坐調息，感覺法力像是失去了秩序，不聽從他的操控，這些不完全能被他控制的事物，就像僅是被鎖在這具身體裡一般，而現在正打算躁動起來，吞噬他，最後會變成什麼樣，閔玧其沒有一點把握。

「好在現在離得他這麼遠了。」閔玧其暗想，兩指往自己身上點去，封住了一部份的法力。這已經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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隨他們走了七天，這會兒中途停下，讓馬兒在小河旁喝水，幾人也下馬車歇息，鬆鬆筋骨。

閔玧其靠在一棵樹旁，遼望遠處連綿的山巒，此時看起來是一片白，到處都有積雪。他吐出一口白煙，心想：「都過了這麼多天了，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好一些……我離開之前柴火都還很多，這麼冷的天，應該燒很快吧……」他想著一些瑣碎的事，直到身後的樹傳來小小的震動，他看向一邊，是謝瑤也靠著了。

「閔哥哥在想誰嗎？你的朋友嗎？」小姑娘仰頭看他。

「何以見得？我只是在發呆。」閔玧其回道。

謝瑤眼珠轉了一圈，道：「嗯……因為從第一天見你，就一直有種很寂寞的感覺，我身邊總是有哥哥和好多人陪著，為什麼閔哥哥卻是一個人呢？一定很寂寞的，我如果一個人睡的時候，也會想娘親。所以……那個……我沒有什麼惡意，我平常也沒有那麼多話，你如果覺得我煩，可以不理我沒關係的……」

小姑娘說到後面，話題轉的有些突然，但閔玧其卻聽明白了，謝瑤是覺得他看起來很寂寞，想轉移他的注意力，才一直找他說話。不得不說，小姑娘的直覺相當準確，而且善良率真。閔玧其笑了，輕摸了摸她的頭。

「妳身邊的人一定都很喜歡妳。謝謝妳找我說話，我不覺得煩。」

謝瑤笑了開來，「閔哥哥這麼好，你在想的人一定也很喜歡你！」說完就跑到謝榮身邊去了，說了：「你看，閔哥哥也喜歡聽我說話，不嫌我煩。」之類的。

這天，夕陽將要隱沒進山巒裡了，俞溪見估摸著，道：「今天大概是進不了城了，再往前走一段，找個空地紮營吧。」

閔玧其坐在馬車後頭，看著不斷遠去的花草樹木，不去看越離越近的目的地，靠在車壁上出神。不一會兒，他敏銳地捕捉到，有別於風吹動草叢的搖擺，草叢中影影綽綽的，好像有什麼黑影。他直起身子，等了會兒，便聽到了頭上突兀的沙沙聲響。

抬頭一看，樹梢上，一雙紅色的眼在夜裡發光，霎時，他便看清了，那不是一般的生物，跟猴子一般大，但是佝僂著背，看起來黑又瘦，面貌醜陋，就像沒有翅膀的蝙蝠。

左手下意識摸向腰間，撲了空，閔玧其嘖了一聲，將黑氣化為針狀，甩手射中了那玩意兒。

妖怪吃痛，怪叫了一聲，引來了俞溪見的注意。他回頭看向聲音來源，卻什麼也沒看見，只是閔玧其語氣匆促地對他喊道：「讓馬再跑快一點！」

「什麼東西？！」俞溪見聽到閔玧其說話的同時，一陣野獸抓地，呼嚕的聲音從後方傳來，下一瞬，幾雙紅眼自黑暗中浮現，狼模樣的妖怪，比一般的狼大上許多，正成群追在後頭。

他一甩韁繩，加快了速度，隨後拔劍戒備。四周都是悉碎的躁動，已經分不清哪裡有東西更靠近。只聞一聲破空聲傳來，俞溪見側身一閃，還是被傷到了手臂，頓時血流如注，傷口周圍還隱隱發黑。

謝榮和謝瑤聞聲，也探出車窗外看，謝榮一句：「發生什麼事了？」都還未說完，一隻黑鳥撲向小窗，在兄妹倆面前被閔玧其徒手截住了。他一把將鳥丟向靠近俞溪見的狼妖，急忙道：「千萬別出來，在裡頭坐穩了。」

閔玧其將小窗關上，黑焰顯現在他的右手上，他一揮，成一道利刃，將一群狼妖斷成兩截。然而在這陣過後，後頭又追上其他瘦小的妖，源源不絕，一滴冷汗滑過閔玧其的額間，他暗道：「這麼不尋常的數量，該是衝著我來的。」

無法掩藏身分來擊退這些東西，一念間，閔玧其還是率先選擇了保護這些人，引導魔氣發散，以非人的姿態來收拾妖怪。

俞溪見看見了閔玧其身上竄出的黑霧，他雙腳模糊，像個鬼魂一般飄在半空中；猩紅的雙眼跟那些妖如出一轍，周身卻散發著俞溪見生平遇過，最強大的殺戮之氣，如黑潮向身上所有的神經壓迫而來，令人心生恐懼。

(TBC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