Dona的違章建築

2.一魔一人山林樂

穿著一身乾淨的白衣，烏黑的頭髮還濕漉漉地貼貼在蒼白的臉上，看起來就跟溺死鬼沒兩樣，然而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，他是個比鬼還要厲害的東西。

閔玧其看著那堆被金碩珍當柴火燒掉的衣服，眼裡沒有痛惜，倒是有疑惑。

那身衣服混雜著血污和黃沙，到處都是破洞，想來金碩珍看見他時，那堆布料也只是慘慘地掛在他身上，比乞丐穿的還可憐。

除此之外，他身上沒有一點傷口，也沒有其他東西了，似乎除了那把劍之外，他一無所有。

但是金碩珍看起來一點也不怕他，對著這個總抱著劍，來路不明的男人，他什麼也沒問。

「你衣服燒的火還挺旺，再一會兒就能吃飯了。兔子你吃吧？不吃的話我吃，你就吃草吧。喔，我是說吃菜。」說完，金碩珍自己盒盒盒地就笑了起來，映著火光的眉目看起來相當溫暖。

閔玧其看起來一直是魂不附體的樣子，還以為要聽到他說話得好一陣子，或者他根本不會說話。不成想，等這頓飯吃完，月亮都高掛的時候，躺在他身邊的閔玧其就開口了。

金碩珍的屋子小，只住了他一個人，床理所當然也只有一張，他倆理所當然就一起睡了。

他聲音沙啞，低低的，小聲卻清晰地說道：「很擠，過去點。」金碩珍一邊驚奇地看這毫不客氣的人，一邊向外挪了挪，一肚子委屈的話憋了個臉紅，還沒憋出來，就聽他又說：「飯很好吃，謝謝⋯⋯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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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林裡的生活無關他人，沒有喧嘩嘈雜，也沒有什麼新鮮事。金碩珍白天出門採草藥，採野菜，閒著沒事做的閔玧其主動擔起了砍柴的工作。

這天金碩珍回來時，那把閔玧其幾乎不離身的劍就倚在一旁。

他從樹林中緩步而來。在他正要經過時，那劍恰巧一歪，眼看就要滑到地上。

金碩珍眼疾手快，下意識就要伸手去扶，在碰到劍鞘之前，一隻蒼白的手比他動作更快，一把搶了過去。閔玧其盯著金碩珍的目光中滿是警惕。

金碩珍伸出的手僵在空中，隨後訕訕地收了起來，只是說：「如果累了就停下來，明天就算沒柴，我也不會讓你沒飯吃。」

次日，金碩珍下山去了一趟鄰近的小鎮，除了帶了一些必需品，那大簍子裡還裝了一隻雞。

「我沒買到雞蛋，你看看牠能不能擠出蛋來⋯⋯」金碩珍和閔玧其蹲到地上，兩人看著簍子裡，還不知大難臨頭，打著瞌睡的母雞。

金碩珍瞥了眼面無表情，蹲得稍遠，卻看著母雞不肯移開眼的人，像是想到了什麼，勾起嘴角道：「順便孵幾隻小雞吧。」

「傻嗎⋯⋯」閔玧其表情略為鬆動，眉眼微皺，看起來有點嫌棄，還有些為難，「在那之前就會被我弄死的。」

金碩珍二話不說，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起安靜的母雞，蹲著挪了幾步到閔玧其身邊，道：「你摸摸看。」

閔玧其遲疑著，一時沒有動作。金碩珍只好一手把雞抱在懷裡，一手堅持地拉過了他的手。兩隻手疊在母雞暖暖的羽毛上，一下一下地撫著，閔玧其略有些慌張。

手心裡的溫度是暖的，手背上的溫度是燙的，鮮活地被他感受。他一邊膽戰心驚，又一邊渴望。

「看吧，沒事的。」金碩珍對他笑著，沈沈的眸光似水，比什麼都要有安撫的作用。

之後餵雞也成了閔玧其的任務。金碩珍曬著草藥，看那人依然是不敢靠得太近，灑了一把粟米後，蹲下來靜靜看著母雞啄食的模樣，金碩珍臉上不禁盈滿了笑意。

這日天氣晴好，風和日麗，平靜得令人沈迷。這樣的無憂，在閔玧其的記憶裡，好似久遠得要記不清了，但確實是存在過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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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約莫七歲的小孩，一手執木劍，抬手就用袖子隨意抹去臉上的汗水，袖子上滿是塵土，閔玧其也頓時變成了隻小花貓。他不是很在意，但廊下的婦人對他招了招手，用乾淨的布巾幫他擦了乾淨。

「髒兮兮的怎麼行。你爹在前廳等著，好像帶了什麼回來給你們，快去瞧瞧吧。」

閔玧其跟著兄長，一大一小的身影，穿梭在偌大的將軍府裡，隱隱還較勁著，最終還是大的長腿一跨，先跨進了門檻。

主位上的人沒有責怪他們莽撞，只是從一隻大箱子裡分別取出了兩把劍，交到他們手上。

對一個身板都還沒長開的孩子來說，一把正經的配劍著實沈重，立在地上的話，大約也要和閔玧其一般高，不過他仍舊對這把劍愛不釋手，執著地抱著劍睡了好一陣子。

一個習武之人，沒有意外的話，一人一生就一劍，自然珍而重之，更勝愛惜自己。

(TBC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