Dona的違章建築

20.夏來溪邊捉魚趣

天氣漸熱，一片梅花樹都長出了綠葉，山裡的空氣算得上清涼，但日頭還是毒辣，有幾棵似乎曬得有些篤了，就像此刻的閔玧其一樣。

他坐在屋簷下，連動也不想動，就像只在夜裏出沒的動物，連劈柴都挪到夜裡才肯做，哪裡像金碩珍，那裡伺花弄草，那裡掘土種菜。一條布巾披在脖頸間，斗笠往頭上一戴，太陽似乎就拿他沒轍了，看起來挺享受這分熾熱的。

「玧其啊，過來幫把手，撒個種子吧。」金碩珍在菜園子裡朝他吆喝，用手抹了把臉上的汗，但他手上都是泥土，一抹，臉就黑了一塊，於是他又說：「不不不，你先來幫我擦掉，雖然我的臉就算抹上泥巴，肯定也是這個夏天最好看的農夫。」

閔玧其懶洋洋地走過去，一站到日頭下，他似乎連聲音都要融化，懶沉沉地說：「那不如不擦了吧，當個臉上塗泥巴最好看的農夫。」

金碩珍不理他，側著一邊臉就朝他湊過去，閔玧其無奈，只好拾起他肩頭的布巾，胡亂替他擦了擦，順便逝去了他滿臉的汗水。擦完，又把手上的水壺塞到金碩珍手上。

在金碩珍喝水的當口，閔玧其在他挖的坑裡撒起了種子，就算撒出去了也不管，反正這塊地隨便種都長得出東西，長幾顆瓜果不成問題。

他只管撒，不管埋，直到最撒完最後一棵種子，他又躲回到了陰影裡，遠遠的拿著粟米丟到雞群的跟前，看牠們啄食。最後一隻手都懶得動了，又發起呆來。

看他這個樣子，金碩珍直起身，到倉庫裏頭去翻找東西。過了一會兒，他便拿出了兩支釣竿，拿過他剛才掘地時順便掘出來的一小桶蚯蚓，向閔玧其發出邀約：

「走吧，我們到溪邊釣魚去！」

雖不到充耳總是蟬鳴，但山林已然熱鬧了起來。他們徒步走向山裡，好在這一路都有綠蔭，否則金碩珍可能要拖著閔玧其走了。

等在溪邊安頓好時，金碩珍便提出：「玧其啊，我們來打個賭。在兩個時辰內看誰抓到的魚比較多，輸的人要做七天的晚膳。」

因為水氣的關係，溪邊的空氣比其他地方要涼快許多，閔玧其也才恢復了力氣，能夠陪金碩珍鬧。

原本沒什麼好鬧的，釣魚這種極需耐心等待的活動，除了偶爾換個餌，或者動動嘴巴，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金碩珍聊天以外，沒什麼需要動的。

然而一個半的時辰過去，閔玧其的籮筐裡已經游著四條約巴掌大的魚，各個還都看起來挺肥美的；反觀金碩珍，此時他的籮筐裡，只孤零零地游著一條巴掌長，但跟竹葉一般纖細的魚。

那人終於坐不住了，挽起褲腿和衣袖，就走進了溪中，準備徒手抓魚。

閔玧其看好不容易快要上鉤的魚，一下子被金碩珍的動靜給嚇走了，氣道：「你作弊，還把魚都嚇走了我怎麼釣啊！」

「我又沒說不能干擾、只能用釣竿釣！」金碩珍理直氣壯地說著，就開始抓起了腳下慌亂逃竄的魚群。

閔玧其還待說什麼，都噎在了喉嚨。金碩珍的確沒說，但分明就是在耍無賴。面對這種耍無賴的情況，閔玧其也不跟他多說了，挽起衣褲，也跳進了溪中。

拋去了釣桿，金碩珍倒是三兩下就抓到了一條魚，但閔玧其也不遑多讓。籮筐裡的魚已經壅擠的數不清誰比較多了，但爭到興頭上的兩人，誰都不甘願輸，能多抓一條是一條，要讓對方輸得心服口服。

金碩珍瞄了眼放在溪石上的小日晷，眼神中部不懷好意。邊抓著魚，邊向閔玧其的籮筐接近，然而在他距離約兩步的時候，被閔玧其察覺了。

單手向金碩珍潑去一把水，做壞事的人被嚇了一條，後仰著想躲過這一劫，但抵不過腳下的石頭滑溜，他一屁股就摔進了水中。

「哇啊啊救命！！」金碩珍撲騰起來，像是個溺水的人，不過幾下之後，他就坐在水裡不動了，而此時溪水也只堪堪淹過他的胸口，「啊……這麼淺啊。」

「哈……」冷靜下來的金碩珍一下就聽見這聲輕笑，他抬頭看去，就見閔玧其將手抵在嘴邊，绷不住地笑了。

陽光碎在樹葉間，點點落在他身上，在他揚起的嘴角上。看著他，金碩珍也笑了，這一幕映在他眼中，發著光。

不過下一瞬，金碩珍抬手也朝閔玧其潑水，嚷嚷道：「沒良心，害我跌倒還不救我，全身都溼透了！」

「也不看看是誰先要偷我的魚？你是活該。」閔玧其抬起雙手擋水，衣服當然被沾濕了，於是他又潑回去。

最終結果，就是兩人全身都溼透了，魚還在這場混戰中被打翻，只剩金碩珍那籮筐的魚，也不清楚究竟誰贏了這場比賽。

好不容易停戰，金碩珍躺在岸邊緩著氣。只見閔玧其從水中竄出來，將一頭長髮都攏在腦後，露出了光潔的額頭和白皙的臉龐，一抹笑意似乎猶在眉目之間。

金碩珍閉上了眼，莞爾道：「生個火吧，咱們烤魚吃，順便把自己烤乾。」

(TBC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