Dona的違章建築

31.久病不癒妖入境2

尖銳的叫聲自然也傳到金碩珍耳中了，他想要下床查看，卻被閔玧其警告：「不准下來，也不准出來，如果你不聽，我也不會再聽你的話！」他神色凌厲，看見金碩珍憂心的臉，又不禁放緩了語氣：「放心，我不會有事，我向你保證。」

還未等金碩珍說什麼，他一瞬間就出了去，將門關嚴實了。

這些妖怪都跟嬰兒差不多大小，一齊爬著蜂擁而上，帶著一股陰暗潮濕的味道，令人頭皮發麻。閔玧其拔劍上前幾步，然而這些東西越靠近，行動就越是緩慢，就像沒了生命，漸漸蜷縮起來，最後化成了一培黑土。

閔玧其拿不定情況，只見許多隻朝他爬過來的妖都變成了黑土，似乎無法近他的身，然而他等了一會兒，發現儘管如此，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，黑色有逐步朝他蔓延的趨勢，越來越靠近。

他揮出一道劍氣，被他砍中的妖也都變成黑土，只不過它們像是沒有意識一般，不怕死的只知道朝他攻擊過去。這期間，他似乎聽見這些東西除了尖叫，還在喃喃說著什麼，他斬下靠近他的一隻，才聽清了兩個字：「將軍！」

閔玧其邊擊殺朝他跳過來的，又去留意兩邊越來越靠近屋子的，根本無暇分神注意到，梅花樹的枝頭上，坐著一個黑影，四肢也扁瘦乾枯，身形卻比這些妖怪都大。

「將軍，不想死！」「救命！」「還，打多久？」「無能！」閔玧其旋身砍下五六個頭顱，黑土都濺到了他身上，數量多了，素白的衣服就髒了。

聽到這些斷續的字句，他嘖了一聲，怒道：「這些是什麼妖怪，竟敢模仿我的弟兄，他們可曾說過這種話，不要命了！」他引導魔氣發散，如此那些小妖確實近不了他的身，然而在他再次提劍揮出時，一股力道從正面而來，穿透黑氣打中了他的腹部，他沒能防住，便向後踉蹌了兩步。

在這時，他手中的劍久違發出了嗡鳴，像清泉的漣漪，在鳴聲所到之處，小妖全都瞬間化成了黑土，此時閔玧其再抬頭，才看清在樹枝上唯一沒有消失的那一個。

他足尖輕點，像箭矢一般，瞬間靠近了那隻妖，他猩紅的雙眼定住了它，一剎那，用手中的劍貫穿了它，在妖怪的背後噴薄出如泉湧的魔氣，幾乎要直接將它撕裂。

那妖發出尖銳的聲響，幾乎要震破閔玧其的耳膜，黑洞般的眼睛與他直視，閔玧其似乎看見了自己的倒影：非人非鬼，被黑氣籠罩著，蒼白又嗜血的樣子，這就是一個魔的模樣。

大妖彷彿炸開一般，身體也化成黑土四散，閔玧其下意識閉起眼睛，在那瞬間，他聽見很熟悉的聲音，喚了他：「玧其。」

他猛然再睜開眼，面前早已沒了任何東西，都化成了塵土。這一聲他簡直要懷疑是不是自己幻聽，分明很熟悉，卻怎麼也想不起來。

他呆立在梅花樹下，今年的梅樹不似往年每棵都長滿花苞，他面前的這棵光禿禿的，什麼也沒有。

直到聽見背後傳來咳嗽聲，他回頭看去，門還是關著的，只不過他能知道，金碩珍一定就在那扇門後。

他脫去了弄髒的外袍，捧著冰涼的水洗淨了臉，這才推開門。一定睛，面前就是金碩珍略顯蒼白的臉，閔玧其心想：「又是這樣，看起來有很多話想說，卻又不說。」

「沒事了，他們好像進不來這裡，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東西？」閔玧其率先開口，一邊抓著金碩珍的手腕，將人帶回床上坐著。

「那是山妖，他們會模仿死去的人說話。」金碩珍說著，一手捻起閔玧其髮上的黑土，在指尖揉了開來，「它們死了會變成山的養分，山又造出它們。我在這片土地與它們互不侵犯，以往是不會來的，也許有什麼別的原因，等我好了，再去問問南俊吧。」

聽罷，閔玧其起身要走，被金碩珍拉住了，他回頭解釋道：「你睡吧，我到外頭把頭髮弄乾淨。」

「……千萬不能用涼水洗，否則我不給你擦頭髮。」

閔玧其笑笑，轉身就出了去，在他關上門時，金碩珍猛咳了幾下，放下手一看，摀住嘴的手上便有了一絲鮮紅。

不多時，閔玧其躺進了床裡，讓金碩珍給他擦頭髮，這樣的事，不知不覺也成了習慣，金碩珍會在這時候與他說些話，說著說著，閔玧其總會先睡去。

只不過這天金碩珍似乎沒有那麼精神了，他不太說話，一說就要咳幾聲，等手中的頭髮都乾得差不多了，金碩珍抓著一撮，繞在指間，幾乎要睡了過去，這時閔玧其低啞的嗓音才在他耳邊響起。

「金碩珍，趕快好起來吧。」說了這句，閔玧其那些哽在喉間的話，才像找到了出口，能夠順利地說出來，「我希望你永遠像個傻瓜一樣愛鬧騰，連生病是什麼也不知道……永遠，健康平安。」

(TBC)